9月初,国务院办公厅督查室发布一份通报指出,贵州省毕节市大方县自2015年起拖欠教师工资补贴,截至2020年8月共欠绩效工资、生活补贴、五险一金超过4.7亿元。同一时间,大方县还存在挪用教育经费,截留困难学生生活补贴等问题。事件曝光后,大方县拖欠的教师工资补贴已逐步发放,县长遭停职检查,分管财政工作的副县长和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县长则被免职。
根据媒体报道,大方县拖欠教师工资的问题早已有之。不过,起初不少教师认为拖欠的工资会逐步得到发放,所以并没有公开反映问题。 “第一次发现工资被克扣是在两年前。附近威宁县的一名教师朋友来找我玩,聊到待遇,我发现他每月工资有4000元,我仅3000出头。我们是相同资历,相同职称,又是公立学校的编制,按理说薪酬体系都应该是一样的,那时只是感到委屈,但坚信少我的钱最终会下发。”
然而,今年5月,大方县教科局突然要求教师将5万元存款存入当地的乌蒙供销信用合作商务服务有限公司,或者去银行贷款后存入,只有存款后才能领取拖欠的绩效工资。此举马上引起教师的质疑及不满。教师建起了维权群,并在群组里讨论各自拖欠工资的情况,才发现克扣工资额相当高,于是向相关部门投诉,却被约谈警告。
8月初,教师们把整理好的投诉文稿发到国务院平台实行举报。县科教局随即跟教师开会,表示政府财政出现困难,请求教师体谅。数天后,县科教局却又召开师德师风会,逐一点名批评部分教师。直至9月4日,国办督查室发布通报后,教师才确定能拿回工资。
《通报》指出,大方县未落实义务教育阶段教师平均工资水平不低于公务员平均工资水平的要求。 2018年,大方县教师平均每人工资应发78726元,实发65503元,公务员平均每人工资应发79552元,实发66316元,教师平均工资水平与公务员相差800元左右。 2019年,差额不降反增,达到5000元左右。
本次讨薪事件的导火线乌蒙供销信用合作社,则被指大方县借改革之名,行周转之实,过程中不仅强制教师等公职人员存款入股,还违规吸纳未成年学生入社。该合作社以服务三农为宗旨,收到的资金却变成政府下属融资公司的“周转资金池”,只有不到1%资金直接使用于农户。
大方县拖欠教师工资问题严重,但多年未有得到处理。新华社引述一名教师指,曾有老师因向政府反映相关问题被处分,还有不少老师遭解聘威胁,被威胁调到边远村小,不准参加职称晋级和评优,使问题被掩埋。即使此次讨薪成功,不少教师仍遭警告,担心被秋后算帐。
事实上,中国各省县级单位存在财政问题,教师工资偏低,甚至出现拖欠问题并不罕有。2018年,教育行业的集体争议便呈高发态势,各地教师集体行动多达60多起,其中安徽六安教师讨要绩效工资的抗议,便遭警察暴力拦截,带走16人,引发该市一百多名退休教师“接力声援”。
《21世纪经济报道》引用今年1月教育部发布的文件提到,2018年陕西全省109个县级单位中,仅37个县义务教育阶段教师平均工资收入水平不低于或高于当地公务员平均工资收入水平;部分县对公务员发放奖励性补贴时未考虑中小学教师。由此可见,即使教师整体的待遇在近年有所改善,但城乡之间的差异仍然悬殊。
大方县教师讨薪事件爆发后,各地教师也开始反映拖欠工资问题。截至9月底,包括辽宁省康平县、盖州市、安徽省淮南市潘集区、广东省中山市沙溪镇、横栏和三角等镇,四川省邛崃市、江西省赣州市石城县皆被指拖欠教师工资。
媒体极昼工作室一篇大方县教师的访问提到,不少贫困县教师均需在资源缺乏的情况下,教导乡村留守儿童,并启发他们的学习兴趣。近年,教师们更因为出现留守儿童发生意外身亡的事故,需要额外肩负填写家访记录表、租房相关协议、安全责任书等近10种表格,不仅减少了关顾学生的时间,也令教师的工作压力大增。
在如此工作环境下,县级政府出现拖欠工资的情况无疑使教师生活雪上加霜。教师具有完全合法合情合理的理由共同维护自己的权益,不应遇到政府部门的打压。近来投入不少精力扶贫的工会,却忽略了同样生活在乡村的低薪教师的需要。工会应该保护教师的利益,而非只在特别节日送礼物,宣传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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